第54章 第 54 章 撞擊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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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熱了, 顧孟然特意等到淩晨給出來給風翼號加油,可甲板上一待待兩小時,哪怕是一天中最為涼爽的淩晨, 照樣熱得他懷疑人生。
沒有把油艙加滿, 加一半顧孟然就受不了了,通過對講機與駕駛室裏的梁昭确認無誤後, 他拖着疲憊的身軀, 腳步虛浮地走回室內。
頭暈暈的, 四肢軟軟的,回屋喝了一支藿香正氣液, 坐在地上歇了好一陣兒, 顧孟然這才慢慢緩過勁。
一身汗黏糊糊得非常不舒服,顧孟然在衣櫃裏找了身換洗衣服, 踉踉跄跄地走向浴室。
卧室門沒關嚴,路過門邊聽到一聲響, 顧孟然扭頭一看,一團黃色影子闖入視線。
本應在駕駛室吹空調的小黃不知為何跑了過來, 獨自一狗蹲坐在門邊。它伸長脖子張望, 濕漉漉的眼睛緊盯着門內,一副想進又不敢進的可憐樣。
怕生的小狗主動找上門, 這誰頂得住。
顧孟然把衣服搭在臂彎, 放輕動作蹲下身,見小黃沒有因害怕而逃跑,他這才伸手摸上狗頭。
“小黃, 來找我的嗎?”
小狗自帶能量,摸摸狗頭,撓撓下巴, 被熱蔫兒巴的顧孟然逐漸精神起來。
小黃始終沒有給出太大反應,但對于怕人的膽小狗來說,沒有逃跑已經是最大回應。
心意滿足地撸了一會兒狗,顧孟然察覺小黃在空間待太久了,身上髒兮兮的,爪子上全是泥。
剛好自己準備洗澡,顧孟然心念一動,雙手繞到小黃的腋下,趁其不備一把将它抱起來,“走咯,洗澡!”
“嗚嗚嗚汪!”
半個小時,浴室門打開了,一小團濕漉漉的黃色身影倏地蹿出門外,一溜煙似的消失在通道盡頭。
顧孟然清清爽爽地走出浴室,無奈地搖搖頭。
難搞,洗個澡而已,剛培養出來的感情就這麽洗沒了。
不出所料,當顧孟然擦着頭發走進駕駛室時,小黃躲在角落抖水、舔毛,看到他就往駕駛臺下面躲。
看着那弱小可憐又帶着幾分哀怨的眼神,顧孟然默默将吹風機收回空間。算了,反正天氣熱,不吹幹也行,這要是再按着吹幹毛發,估計能吹成仇人。
已經是淩晨了,加好油的風翼號重新出發,船長椅上的梁昭還是那麽的精神抖擻。
顧孟然擦幹頭發順手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不緊不慢地走到梁昭身後,戳了戳他的胳膊,“去眯一會兒,你都開大半夜了,剩下這會兒我來開。”
梁昭偏頭看了他一眼,很輕地搖了下頭,“駕駛室涼快,相比在甲板上蹲兩個小時,我寧願開一晚上船。”
這話乍一聽有點怪,但細細一品,原來是拐彎抹角地表示去甲板加油辛苦呢。
顧孟然故意裝作沒聽懂,挑了下眉問道:“哦?意思是下次還讓我去受這罪呗?”
“不是……”
梁昭明顯慌了一瞬,似乎又不知如何解釋,慌張又無奈道:“換着來,下次你留在駕駛室看儀表,我出去守着加油。”
“哈哈!”顧孟然一下子笑出聲,伸手拍了拍梁昭的肩膀,“開個玩笑。一次加半艙油,那得搬多少桶油出來,算了吧,這注定是我的工作。”
梁昭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懊惱,低聲道:“不麻煩,有空間不用來回搬,加油之前你把油桶放在甲板上就行。”
“可拉倒吧,還是我自己方便,去個人就行。”顧孟然不想繼續這話題,攤開小馬紮坐在梁昭身旁,微微嘆了口氣,“哎,感覺還是得想辦法再弄點燃油。”
“油不多了?”顧不上懊惱,梁昭趕忙追問。
“還多,照目前這樣用,至少還能維持一年。”顧孟然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慢悠悠道:“到宜南之後節約點維持個幾年不成問題,只是每次加油都加出去不少,有點心疼。”
“的确,不可再生資源,用一點少一點,”梁昭也跟着犯愁,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顧孟然癟了癟嘴,“說到底還是沒錢,柴油價格高,囤這些油把外公的養老金都花光了。要是早點認識鄭奕傑就好了,他還有好幾百萬沒花,可惜啊!”
随口一句感嘆,落在梁昭耳朵裏卻變了味道。
餘光掃過梁昭越來越凝重的神情,顧孟然這才意識到不對,趕忙找補:“話說當時也多虧了你,要不是你及時伸出援手,我們風翼號上的設備還湊不齊呢。”
“不過你膽子真的好大,多少年不聯系的老同學一來就借錢,你居然真給借,出手還那麽大方。”顧孟然忍不住吐槽。
零星的不悅煙消雲散,梁昭眼眸低垂,唇邊漾開淺淡的笑意,“不是膽子大,別人來借我不一定會借。”
顧孟然眯起了眼睛:“什麽意思?”
梁昭:“借給你沒問題。”
顧孟然定眼看着他,“哦?這麽多年不聯系,對我這麽放心?”
“因為……”梁昭輕笑一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這話不愛聽,顧孟然蘊藏期待的眸子漸漸暗了下去。
梁昭嘴唇動了動,但最後什麽也沒說,側身點開中控臺上的電子航圖,認真看了起來。
重新下水之後,沿途小港口未曾見到油船或水上服務區,唯一的大港口還在前幾天經過的新京,但那邊有軍隊駐守,燃料不是他們能夠肖想的。
梁昭滑動航圖往前看,五分鐘後,他喚了一聲顧孟然,指尖輕點航圖上的船錨标識,“陵江港,中游第一大港口,三天後應該就能到,那裏有一座規模很大的服務區在岸邊,我們可以進港碰碰運氣。”
随口一提,梁昭居然真研究起來了。
燃料不嫌多,顧孟然伸長脖子瞄了眼電子航圖,當即點下頭,“去!以後就是長期漂流了,燃料越多越安心。不過早上要和外公再商量一下,不能貿然進港,至少要制定一個簡單的計劃。”
“嗯,”梁昭贊同地點點頭,“是該好好商量。”
外邊天麻麻亮,估摸着外公和鄭奕傑也該起床了,顧孟然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前去廚房做早餐。
這些天準備的熟食足夠好幾個月不開火,但那是備着應急的,除非遇到特殊情況,不然顧孟然不打算動那些熟食。
再說了,有條件不做飯,生活氣息少一半。
和梁昭打了個招呼,顧孟然慢悠悠地往外走。走到門口時,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轉身看向駕駛臺,笑吟吟道:“梁昭,早上想吃什麽?”
一句簡單不過的詢問,顧孟然的眼眸卻亮得驚人。
隔空對視,梁昭有一瞬間的失神。
太陽穴隐隐作痛,短促的嗡鳴在腦海中炸響。恍然間,他又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喃喃:“要是沒有災難就好了,我們都好好的,不用再餓肚子,然後我可以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問你:‘梁昭,想吃什麽?’”
兩道聲音漸漸重疊,朦朦胧胧中,梁昭在一團亂糟糟的麻線中看到了一根線頭,可就在他伸手即将握住時,中控臺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
【——嘟,嘟,嘟,撞擊警告,撞擊警告!】
梁昭瞬間回過神,剛走出門的顧孟然立刻掉頭返回駕駛臺。
雷達報警器傳來的聲響,顧孟然迅速湊到雷達屏幕前查看,原本以綠色為主的屏幕多出一抹紅色,一個靜止不動的長方形紅色圖像。
“正前方1.5公裏,中大型船舶!”
“收到,采用緊急制動。”
不同于汽車,船舶沒有剎車系統,因體型較大、慣性較大,全速航行的船舶基本不可能說停就能立馬停下來。
不幸中的萬幸,雷達警報響得及時,1.5公裏還算一個安全距離,梁昭有條不紊地打開反推裝置,讓螺旋槳反轉,推動水流使其産生反作用力,以抵消船舶前進的趨勢。
一個觀察一個操作,兩人各司其職,總共耗時六分鐘,全速航行的風翼號穩穩停在了江面上。
空調“絲絲”地吹着冷氣,駕駛室裏的兩個人卻不約而同地驚出一身冷汗。
一句交流都沒有,待水浪翻湧的黃江歸于平靜,顧孟然拿起駕駛臺上的船用望遠鏡,快步走到前擋風玻璃。
停船停了一公裏多,此時距離前方那條攔路船只剩不到五百米,肉眼已經可以看到彼此模糊的輪廓。
天色漸明,顧孟然舉起船用望遠鏡,一條與風翼號同等規模的貨船旋即映入眼簾。
大小幾乎差不多,但對面那艘船明顯載有貨物,吃水線很低,比風翼號矮上一大截。因此顧孟然居高望遠,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紅綠相間的甲板。
輸油管道、雙殼結構,顧孟然一眼就能判斷出,對面一艘油化船。而且對船是艉樓結構,上層建築位于甲板尾部,與風翼號隔江相望,包括其駕駛室。
The magnification was too high, so the telescope could only move little by little. Gu Mengran finally found the highest point in the hazy white, but before he could see the cockpit clearly, a blurry figure suddenly walked out from the open deck opposite.
The Feng Yi was making quite a lot of noise, and the other party had obviously come out to look around, also holding a ship-mounted telescope in his hand.
The distance was too far to see the face clearly, so Gu Mengran continued to increase the magnification. But just as the telescope became clearer and he was about to see the other person's face clearly, the person opposite raised his hand and raised the telescope, blocking half of his face.
Half of the picture was also a face. Gu Mengran scanned the other person's chin and lips, and based on his clothes, he confirmed that the person in front of him was a young man.
It always feels a little familiar, as if I have seen it somewhere before?
Before he could recall what was going on, the long-silent high-frequency sound on the center console suddenly rang out, and a clean female voice echoed bit by bit.
"Zizi, Zizi, Wind, Wind Wing?"